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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父亲

2018-05-13 10:41:13 27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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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“温和大王”杯父爱月征文

       □耿志刚

     一直有个心愿,想写一写我的父亲。还在上小学的时候,就几次央求父亲给我讲一讲他的故事,我想用我的笔记录下来。可是这个心愿一直没能实现。父亲在世的时候,从没有正儿八经地过一次父亲节,与我们共同度过的最后的节日,就是中秋节和国庆节;母亲与我们共同度过的最后的节日,也是中秋节和国庆节。记得母亲去世前的那个中秋节,全家人聚在一起。晚上摆上酒菜,母亲问:“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我说:“今天是中秋节。”母亲说:“哦,到八月十五了。”那天晚上,母亲破例饮了半杯酒。而今父母早已辞世而去,在父亲节又一次到来之际,坐在电脑前,打下这篇文字,纪念我的父亲。

    父亲小时家境不好,只上过一年半学。而这一年半的学校生活,父亲非常自豪,几次跟我说起。因为那时村里能让孩子到学校上个一年半载的,毕竟是不多。父亲对我讲,就凭这点文化水,每逢春节,他都要写对联拿到集上卖,而且由于词语新潮,他写的对联卖得很快。父亲讲,我爷爷手很巧,会做很多玩具,春节前就与父亲一起到集上摆摊,爷爷做的玩具很受孩子们欢迎,特别是一种木制的小老鼠,背上有根线牵着,手一松,老鼠就朝前跑几步。这种玩具现在已经很少见了。

      父亲是1938年4月参加革命的。那时正是抗日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,父亲偷偷从家里跑出来,晚上到我舅姥爷家说了一声,饭也没吃就连夜去找队伍,半夜饿得受不住跑到舅姥爷的地瓜地里挖了块地瓜充饥,次日凌晨遇到八路军鲁中四支队,成为了一名军人。由于父亲作战勇敢,思想进步,次年4月即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在部队先后任通讯员、班长、排长、连长等职。1941年7月,他到抗大一分校学习,学习结束后又留在学校侦察队工作,一直到1944年3月。这期间随校参加了多次战斗,其中包括著名的甲子山战役。这也是我下乡时,要步行三十里路去爬甲子山的主要原因。

    离开抗大分校后,父亲又先后到沂南县武委会、鲁中二地委武装部、蒙阴县武装部工作,在这期间,父亲参加了著名的莱芜战役和孟良崮战役。父亲的战斗故事,他一直不跟我讲。我小的时候经常问他,他只跟我讲,莱芜战役的时候他当排长,副排长会少林武功。兵临城下,晚上休息副排长嫌地上湿,就用石头支起扁担,躺在扁担上睡觉。就是在这次战斗中,副排长冲锋在前,英勇牺牲。每当说到这里,父亲总是非常动情。孟良崮战役时父亲带民兵团,正赶上他牙痛,就找了根铁钉,自己拿着铁锤对着镜子把坏牙敲了下来。在我的记忆中,父亲只给我讲过这些。从母亲保存的父亲遗物中,我知道父亲获得了三级独立自由勋章、三级解放勋章、淮海作战奖章、渡江作战奖章。遗物里,还有他与母亲一起捐款给人民公社买拖拉机的一张证明,还有一张伤残军人证,是最轻的那个等级,而他一直没有领过补助。

      说到这里,我还要说一说我的母亲。我母亲是建国前入党的老党员。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。我的大姨是村里第一任识字班队长,她出去工作后,我母亲就接任了识字班的工作。1948年母亲在临沂党校学习,学习结束被分配到蒙阴县做团的工作。当时她才二十来岁,一个人背着行李和煎饼卷,揣着组织介绍信,步行走了三天走到蒙阴。母亲每当给我说到这个情节,总是说,那时还没有大马路,她一个人在路上走,也不知道害怕,晚了就在老百姓家住下。

      我的父亲原藉莱芜,我的母亲原藉日照,他们在蒙阴相识并结婚,又一起调到沂源县工作。当时我父亲任沂源县委委员、武装部长、兵役局长,而我母亲却先后在鲁村、悦庄两个区做团委书记,两个区离县城都近30里路,两人很少能够互相照顾。我的母亲个子比较矮小,到三十岁才怀了我,需要去济南做剖腹产。那时很少有人做剖腹产,对母亲来说也是大事。偏偏那段时间父亲工作很忙,母亲是一个人去济南做的手术,直到快出院时父亲才去。我是在省立二院出生的,当时医院还比较正规,需要给我报名字,而母亲也无法给父亲取得联系,医院的医生就讲,这同天取名叫济生的特多,咱就叫鲁会吧,山东省会的意思。所以我第一个名字是医生给起的,一直到上小学时才改过来。我的生日至今也是一个谜。因为母亲一直告诉我,我的生日是农历正月三十。我父亲生日是二月初二,所以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,母亲总是说,你们爷俩一起过吧。我上学以后,查对了那年的日历,发现那年小进,没有正月三十。而户口本上,我的生日是二月二十七,我猜想可能我的生日是正月二十七,换成阳历就成了二月二十七。但查日历,正月二十七已经是阳历的三月份了。母亲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我的生日究竟是正月二十七还是二十九,她说当时一个人在济南做手术,打上麻醉药,哪里还知道哪天是哪天。这件事一直成为母亲的一个遗憾和心事,也成为一个永远也弄不清的谜。

    我母亲告诉我,有了我以后,她仍然在区里工作,不能与父亲在一起。有一次我得了病发高烧,晚上出现了抽风,她连夜抱着我往城里赶,幸亏路上遇到一个推小车的,不然我还真不知能不能有今天。当时母亲的身体也很虚弱,为了使我能够得到照顾,在1958年精减干部职工的时候,父亲动员母亲带头报名退职。为了这事,父亲没少挨母亲的埋怨。一直到现在,母亲还时常为此事落泪,总是说,当时她的工作在县里各区团委书记中是数的着的,退了职就成了家属,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。

    1958年6月,父亲转业来到临沂,先是在公安处劳改大队工作,1960年10月调入市人民医院任副院长,主要负责行政和后勤工作。我记忆比较清楚的是,开始父亲担任干部疗养院筹建组的组长,建院之初,只有我们一家在汤头的建院工地上住。那时正值困难时期,有一次我拿着一个小布包去人家已经收过花生的地里拣花生,被一个拿枪的民兵追到家,母亲给人家说尽了好话,把那一布包花生都倒给人家才算完。疗养院建好后父亲先回市人民医院,我们又在汤头住了一段时间才搬到临沂去,记得当时雇了两辆大马车,连人带家当搬到了临沂。

    父亲的工作非常认真,当时医院条件不好,职工食堂需要到沂河拉水吃,为了防止水质出现问题,父亲亲自到沂河边选好灌水点,再三叮咛工人一定不要为了少走路而取不干净的水。后来父亲被抽调到郯城红花公社搞社教,半年不回家,期间总共回了一次家,车票也不到单位报销。社教结束后,经常有郯城红花公社的老百姓来找他领着查病,一直到两、三年后才逐渐减少。

      父亲为人非常实在。有一次,一四六医院的军医来我院实习,一位老军医见我父亲走路有点不太得劲,就对年轻军医说,你看老院长走路了吗,腿里一定有块弹片没取出来。其实我父亲受过伤还定过残,在那种场合他默认一下也就行了,他却一再声明,身上没有弹片,弄得那个老军医很没面子。

    文化大革命中,父亲也受到了冲击。他的一个最主要的罪责,就是隐瞒了家庭出身。我父亲出身中农,他一直在外不很清楚,就填成贫农。现在想想很可笑,中农不也是革命阵营里我党的团结对象吗。当时我还很帮了父亲的大忙,父亲的所有检查材料几乎都是我写的,这也成为父亲、母亲的骄傲,说我中用了。我写的检查材料当时也是几次不过关,被造反派说成是“挤牙膏”。那时造反派也很激烈,有一次父亲在台上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,差别没有从台上摔下来。我母亲为此还想了个办法,把家里的一个大红木箱腾空,在后面用烧红的火剪烙出几个洞,以备我父亲在造反派来时藏身。后来我父亲是当权派中第一个被“解放”的。

     1976年6月,由于身体原因,父亲自己要求办了离休手续。当时离退休还没有形成一个好的制度,别人都是反复动员一拖再拖,只有我父亲是自己要求的。他说,我在家不能上班,也不愿像别人那样休息六个月上两天班再休息六个月,干脆退了算了。他老人家开始是心脏不好,后来胃做了大部切除,1997年10月9日,因肺病去世。

      父亲去世以后,每到清明、七月十五、忌日、小年之前,母亲总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念叨,要我们选好日子去上坟,直到上坟回来她才安心。2009年10月22日,母亲病逝。

      父亲节是一个思念的节日。父亲母亲安息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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