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刘聚兴
灵芝草，家乡人称其为灵子草。又有灵芝、神芝、芝草、仙草、瑞草之称。
灵芝在民间的神话传说颇多，最早见于古文献《山海经》。说的是炎帝小女瑶姬欲嫁先卒，魂飘巫山，化为瑶草，传说得此仙草放进亡人口中，能让人起死回生。炎帝哀女早逝，封为巫山云雨之神。后瑶姬托梦于深爱的楚怀王，倾诉爱之情之外，还言其为仙，旦为朝云暮为行雨，朝朝暮暮阳台之下。随之，怀王怀情感梦，为其修朝云庙一座，供奉烟火。怀王传位儿子襄王，子复温父之旧梦，而延之。楚诗人宋玉据两梦写成千古不朽的高唐赋和神女赋。自此，民间普遍认为瑶草灵芝属于仙草，是神女相思的泪水凝成。班固的《汉武帝内传》云：每年的三月三为王母寿诞日，仙女麻姑每每采集灵芝为王母酿酒延寿，民间麻姑献寿年画，以致流传了千百年。
灵芝仙草，千百年来的农家一直视为仙家独有的灵丹妙药，可遇不可求，举目皆是也会凡眼不识。传说，在很早的时候，祝丘古遗址周边长满了奶子树（枸杞），其中北侧背阴处，有一株特别的硕大而茂盛，枝丫之上的狗奶子果，粒粒艳如玛瑙珍珠，秋末红彤彤的挂满枝头，遥看好似落霞一树。这棵狗奶子树，与众不同的是百草皆枯的季节，它却叶子不掉果实不落，似有一股紫气环树缭绕。每天太阳落山之际，四方长虫（蛇）云聚树下，争相缠树绕枝，待夜幕降临，树上大大小小的长虫，里八卦外八卦的甚是怵人。因此，惧怕蛇虫的村人多不敢近前。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年年日日如此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，多少代。有一年，村里来了一位云游四方的南先生，（南方来的方士），客居于故县村，一连几日在高城上闲逛行走，每每走到这棵狗奶子树边都要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。临离开村子时，他找到地保乡绅，请求挖走这棵狗奶子树，村里人一商量，认为不就是一棵狗奶子树吗，挖就挖走吧。喜不自禁的南先生先是用红绳拴住狗奶子树，后小心翼翼的将树一铲一铲地挖下来，用丝绸包扎之后，便匆匆地带走了。树没了，高城上大大小小的长虫也不见了，人们不禁开始纳闷起来。村里好事之人经过多方打听，才知道这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南先生，非是等闲之辈，乃是经多见广的慧眼识宝之人。他从遥远的南方就发现了山东祝丘城上有一股仙气缭绕，断定此地必有宝物，于是跟踪追迹，将这棵貌似狗奶子树的灵芝仙草挖走了。对此，村里一代一代的人啦起这件事情，常常唏嘘不已，追悔能够惠及千秋万代的灵芝草被人挖走了，实在是可惜。
中华民族国家的雏形和城廓的出现，大约始于夏朝，隶属人口居住稠密的文化政治中心。祝丘城修建于夏商周之后的春秋时期，史料可查的时间是鲁桓公五年，距今已经有着2700多年的历史。这座战火里焚毁的古邑，现存一段城与廓合一的古城墙，宽阔的城墙上被村里的李、程、刘姓几户农民耕种。每年春耕秋收，人们少不了在其上捡出秦砖汉瓦，更有残破铜铁器具于其中。一年深秋，老李家的李二在城墙上翻地，在乱石碎瓦堆里挖出来一口破铁锅。没有在意的李二拿回家就丢在了院子里，待到寒冬腊月滴水成冰，家里喂狗的瓦盆被冰雪冻破，方想起来院子里闲置的破铁锅。李二将破铁锅简单冲洗后，放在狗窝旁边当做了喂狗盆。一天，北风怒号，大雪又是飘飘扬扬的下起来，家中小狗饥寒难耐，嗷嗷直嗥。晚饭后，李二摸黑将一瓢涮锅水倒进了小狗身旁的破铁锅里。想不到，小狗守着破锅里的狗食，直转圈圈，守着狗食哀嚎了一夜。第二天早起扫雪，李二看到破铁锅里的狗食不但没有结冰，还冒着浓浓的热气，连小锅衩的周边尺内，厚厚的冰雪都融化了。又到了晚饭后喂狗的时间，李二又将一瓢涮锅水倒进了喂狗的破铁锅里。这次，他没有走，蹲在小狗一边看着小狗进食。他看到急于进食的小狗老是围着小锅来来回回的打转转，只要嘴一伸进锅里，立马就嗷嗷直叫唤。李二对欲食不能，又嗷嗷叫唤的小狗，百思而不得解。恰巧，第二天的早晨，一位南先生来到李二家，问其喂狗的破铁锅卖不卖。李二想，一个破铁锅做不了梁，当不成柱，连喂狗用，狗都不吃食，留着实在是没有什么用。就说，给钱就卖，没有钱拿走也行。南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吊铜钱买锅，这边李二收下钱千恩万谢。直到有一年，李二到江南讨饭，见一大户人家家里有一口和他家原来一模一样的破铁锅，很是称奇。做活的伙计告诉他，这口锅别看破，大有来历，它是东家用一吊钱从沂州府的祝丘城下一家农户买的。李二才知道这口锅就是他卖的破铁锅。身边的伙计对他说，这口破锅，是龙女琼莲公主送给张羽的定情物。张羽用它煮海成就了他和琼莲的姻缘，不知何故流落到了祝丘城，这可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，名叫自滚锅，一年四季，只要将水倒进锅里，不用烧柴，这口锅里的水就会滚烫沸腾起来。听了伙计介绍，李二恍然醒悟，原来是他用其喂狗，锅里狗食就自然而然的滚烫起来，故而贪吃的小狗被烫得嗷嗷叫。李二看着早年失去的宝贝，为目不识宝而懊悔不已。
祝丘城墙，北靠一条东西走向的茅茨沟，春秋时期是一条环城的护城河。河里长满了芦苇，缓缓流淌的河水里鱼虾跳跃，水鸟成群。与护城河仅十几米的城墙西头，有一个椭圆形的小汪。别看汪小水也不深，但村人都说它连着大海。一年大旱，老程二带着家人在小汪的东北角深挖取水，挖着挖着，泉水越挖越旺，挖到了泉眼。老程二将铁锨倒过来，用长长的锨把顺着泉眼一捅，就好像捅进了一个无底洞。还没等抽出锨把来，泉水就喷出了几丈高。都说水火无情，这样的泉水一直喷涌，村庄、土地还不被淹没吗？一时吓坏了村民闻讯后，大家纷纷从家里拿来棉被，让程二将一床床棉被，潜水锥在了泉眼上。慌乱中锥了整整一个上午，也不知道锥进了多少家的棉被，只看见涌出的泉水越来越少了，这个大泉眼终于被堵住了。自此，小汪里的水就从此没有干过。
又是一年的深秋，老林家全家在祝丘城西头劳作，红日过午休息时，深为自己儿子结婚没有借到餐具发愁的男主人，禁不住叹着气，自然自语的唠叨着：唉，这喜事越来越近，到哪里借喜事上的家什呀。话音刚落，小汪里不停地翻动起了水花，不一会，水面上就飘起了酒杯、茶具、筷子和碟子碗。惊奇不已的老林家老幼立即跪地磕头感谢。他们将家什搬回家中，办完喜事，原封送回小汪中。自此，村里只要谁家有了红白大事，都会在小汪边上烧上一张纸，跪求多少桌家什，小汪里立马就飘出来，让来人取用。
这事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，这年又是一个湖净场光的季节，村里一家爱占小便宜的农户娶亲借了不还，这可气坏了小汪里借家什的主人。一天晚饭后，月亮刚爬上树梢，朦胧中一个身披白衣的老太，站在高城头上叫骂起来：谁留下俺的花碗白碟子，让他三辈子说话咬叠字。（咬叠字就是口吃）骂了三天，老太见无人送还家什，更是没有人搭理，气的晚上从高城上下来，坐在村边打谷场上的青石碌锥上继续叫骂起来。一声高一声低的叫骂声，静夜里不但传进了每个庄户人的耳朵里，惹得大家对村里贪心人的谴责，还传到了附近的村庄，周围相邻也都纷纷数落村里的贪心不良。
就这样，老太连着叫骂了有八九天，被村里一位好是的青年看到了惩治骂街老太太的尔端。他白天熬了一锅鱼膘，傍晚时分，将鱼膘全部抹在了老太骂街坐在的碌锥上，直等着老太太再来骂街。月上枝头，老太不知是计，一腚又坐在了每晚坐着的碌锥上，一直骂到鸡叫方停。刚要起来回到高城，屁股却被牢牢黏在了碌锥上了。老太不知道费了多少劲，也不知道费尽了多少周折，才摆脱了鱼膘的束缚，等到天明之后，人们来到打谷场上一看，青石碌锥上的鱼膘粘下了一大堆狐狸毛。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，原来，在小汪里出借花碗白碟子的竟然是狐狸大仙呀。也自此，无论谁家有个红白事情，不论烧上多少纸和磕上多少个头，再怎么要求，小汪再也不灵验了。从那时起，村里的在惋惜中，经常谴责起了不讲信誉爱占小便宜的小人。
祝丘城古遗址下的故县村，远古就有人类活动的遗迹，至春秋鲁桓公五年，城祝丘，数千年间交替不断的战争、瘟疫和天灾人祸，到明成祖北征，这里已是渺无人烟。后明初的山西大移民，方重新有了村庄。村里有一刘姓人家，清乾隆年间，从沂水西南乡的刘八楼迁入居住。三代单传到刘彦眀时，家境开始衰败，沦落到了打烧饼为生。因家境的贫寒，至少壮未娶。
一日，太阳落山，夜幕降临，繁星初露。刘彦眀赶罢相公大集，挑着烧饼挑子匆匆回家。走过茅茨沟桥，刚到村西头的祝丘城墙边，就朦朦胧胧中看见一白衣妇女坐在路边啼哭。走近一看，白衣妇女年纪轻轻却穿着一身重孝。询问中方知妇女新近丧夫，无依无靠，无家可归，悲切切的话语里，句句流露出无奈和无助。刘彦眀目睹了这一切后，知道了此女当属寡妇，且自己又是单身，受男女授受不亲和寡妇门前是非多的封建礼教束缚，不得不挑起挑子要走。不想，白衣女子爬起来，拦住刘彦眀去路，非要相随为妻。刘彦眀认为该女没有家教，不守妇道太过轻狂。越想越气里，严词拒绝。不管白衣女如何说，就是坚决不同意。争执慌乱中他挣脱了白衣女子的阻拦，一气跑回到家门口。等投开门锁推门入屋，不禁大惊失色，原来白衣女子正坐在他家的堂屋里。刘彦眀没有搭理白衣女子，暗自认为这不是一妖就是一怪，留在家里可是个大祸害。于是，不声不响的他走进柴房，找出劈柴的大斧，放在磨刀石上蹭蹭的磨了起来。不到一袋烟的功夫，大斧被磨得锋利雪亮。他起身提着大斧，来来到了白衣妇女的面前。不由分说，照准白衣女子就是狠狠的一斧头。顿时，刘彦眀的腿上血流如注，大斧不偏不正，正好砍在了他的大腿上。剧烈的疼痛和害怕，让刘彦眀呼爹喊娘的大声呻吟呼喊着。这时，只见坐在堂屋里的白衣女子起的身来，走到刘彦眀身边，对刘彦眀说：“害人如害己，想害别人害了自己。你要俺还是不要俺。要俺，俺帮你治好伤，让你过上好日子。不要俺，你出不了门做不成生意，让你疼去吧。”又是害怕又是疼痛不已的刘彦眀，权衡了大半天，最后不得不的还是答应白衣女子留下来，做自己的妻子。只见她走进锅屋，从盐坛子里抓出一把盐，拔掉砍在刘彦眀腿上的斧子，在伤口上将盐用力一揉。想不到，一瞬间的功夫，刘彦眀腿上就不流血了，连个伤疤都没有留下。自从刘彦眀娶白衣女为妻之后，他的卖烧饼的生意日渐红火，小日子也来越好。闲暇中免不了重操旧业，晚上到前庄周故县村里赌上一把。起初，白衣女百般不同意，劝说他千万不要赌钱，小户人家只要赌钱就会破财穷家。这些良言，刘彦明哪里听得进去，总是每晚软缠硬磨，执意去赌。无奈中白衣女只好答应他去赌一把。却再三交代他，和谁赌都行，切切不可与周大赌，一睹准输。刘彦眀尊妻言，每到周故县赌钱，总是避开周大，想不到局局都是赢家。日子长了，脾气倔强的刘彦眀早把妻子的言语放在了脑后，不信邪的犟脾气上来了，非得和周大赌一把，结果是赌一次输一次，赌一把输一把。纳闷中，刘彦眀问妻子，为何和周大赌钱把把都是输。白衣妻子告诉他：“周大长着一对朱砂眼，能辟邪。我看见他，老远就害怕。没有我保着你，你怎么能不输呀。”并且，白衣妻子再三劝刘彦眀安分守己，千万不要再去赌钱了。就这样，两人相依为命，买卖越做越好，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三个月。忽一日，赶集卖烧饼又赚了钱的刘彦眀回到家中，兴冲冲地来到妻子身边准备诉说高兴之情。忽见她两眼流泪，已经收拾好了出门的行囊，并依依不舍地看着他。刘彦眀急问因缘，白衣妻子悲切切地说，咱俩的缘分已经断了，百日的夫妻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，我虽然舍不得你，这是上天的安排，不得不走了。刘彦眀见其离意已决，不能挽留，也是特别的伤心难过。两相不舍里，白衣女起身拿出随身的手帕，帮助刘彦眀擦干净眼泪说，大限已到，我现在不得不走了。走前我给你留下一吊钱作为记念，希望你省俭着用，每次花仨留俩，切切不能一次花完。说着，将一吊明钱交到刘彦眀的手上。刘彦眀接过钱问，我想你的时候，到哪里找你。白衣女说，你到北边湾林村南的汤河小桥上烧一张纸，连呼三声想见我，就能见到我。说完，白衣女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妻子走后，百无聊赖的刘彦眀小买卖做得到也可以，想起白衣妻子的时候，就拿出妻子留下的一吊钱来把玩。起初按照嘱咐，一天花仨留俩，一宿过后，这一吊钱恢复如初，就这样花着花着，转眼一年过去了。刘彦眀的犟脾气又上来了，这天，他到集市上一口气将钱串子解开，将里面的铜钱全部花得光光不剩一个子儿。回家照样把空钱串子挂在北墙上。第二天一看，挂在北墙上的钱串子空飘飘的，里不再增加一个铜钱。又过了十几天，刘彦眀天天早上起来看看钱串子，总是空空如也，不见新增一子。这才方知道，这是没有按照白衣女子所嘱咐的结果。
年后紫燕归巢的季节，刘彦眀思念妻子之情渐浓，忍不住只身来到了湾林村南的小桥边，掏出火镰打着火，烧了一张纸后，站在小桥上大声呼唤：“我想你了！”三声呼喊声刚落，白衣女子从桥下缓缓走出来说，咱俩的夫妻缘分只有百日，百日之后，再往来就会招灾，不然定会受到天谴，大祸也就会降临到你我的头上。从今以后，还是忘了我吧。她再三嘱咐，不要赌钱，早出晚归做生意，一定会娶妻生子发家的。说完摇身一变，白衣女不见了，一只白狐狸摇摇尾巴钻进了桥底。尽管刘彦眀千呼万唤，始终没有看见白衣女子再出现。这时的刘彦眀方才醒悟，原来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一只狐狸大仙。自此，刘彦眀按照狐仙的嘱咐，不再赌博，勤谨做起了打烧饼的小买卖，日积月累，小买卖渐渐做大，钱挣多了，买地置房产，过上了富足的小日子。后娶妻生子，膝下六子两女，家业兴旺，许多人都说，刘彦明发迹，因为有了这一段狐仙缘。
全部评论(0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