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钟表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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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◎ 筱竹

   在我每天上下班的巷口,长年累月有一个钟表摊摆在那里。

   无论春秋冬夏,无论风霜雨雪,每天准时出摊,准时收摊,一个人的摊位,一个人的“单位”,严格遵守着上下班制度。

  摊位上半截是玻璃做的,下半截是三合板简易搭建的柜式四轮车子。高大约1.5米,宽约0.6米,外加一个木制的四脚凳子。玻璃上用白色字体写了两个字:钟表。下半截广告纸上写着“流动摊点”四个字——无为市城管局监制。这也就意味着他是合法经营。

   每天收摊的时候,主人会用一把铜锁锁上,再用一块红色的纤维布严严实实地罩住,齐中间,用一根尼龙绳捆好。主人会围着摊子四周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遍,然后背剪着手,哼着小调,一步三晃地走回巷尾的家。

    盛夏时节,摊主喜欢上身着一件铁锈红色T恤,深蓝色长裤,裤腿卷成几道靠小腿肚,脚上一双沾满灰尘的黑色系带皮鞋,一双蓝色卡不龙袜子。行走的过程中,时不时用手挠几下“中间已成足球场,四周围着铁丝网”的头皮。

   工作时,他整个身子佝偻着,挤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。工作台四周挂满了各种工具。大的、小的,长的、短的,小镊子、小螺丝刀、小锤子、小刷子等。经常看他右眼睛上套着黑色的显微镜,左手大拇指和其四指通力合作,捏着闹钟盘,右手取一支小螺丝刀,仔细查看着,究竟那里出了毛病,整个过程安静而又紧张。由于过度地集中思想,他整个额头都挤满了褶皱。有时,见他用左手拎着表盘,贴着耳朵听着,时不时嘴里叨咕着他自己才听得到的行话;有时见他左手拿着镊子,右手拿着小锤子,锤子几乎贴着眼睛和鼻子,小心翼翼地修补着,古铜色的皮肤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油光。那是时光的印记,也是岁月的馈赠。

   陪伴摊主的还有一台微型收音机,每天播放着刘兰芳老师的评书。不工作时,他微闭着双眼,两只裤脚撸至膝盖处,右手反复摸打着节拍,听之兴奋处,拍桌喊好!偶尔路过的人会被吓一跳,投之过来的都是些讶异的眼神,而他则是一副一尺安宁,胜过富甲天下的模样。

    一年365天,谁的也不多,谁的也不少。就像摊主修理和校正的钟表。贵在坚持,贵在愿意,贵在一不留神就是一生……

    他已经是位耄耋老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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